春天的很多伤风感冒,经常可以用桑菊饮,这个方子现在已经被做成了颗粒剂的中成药,叫“桑菊感冒颗粒”之类,使用起来很方便。

桑菊饮是什么来头?什么时候用呢?

《温病条辨》是这么讲的:

“太阳风温,但咳,身不甚热,微咳者,辛凉轻剂,桑菊饮主之。”

病人略微有点发热,略微有点咳嗽,这是感冒很轻微的证状。

这里的咳嗽,是因为热伤了肺络,为什么只受了那么一丁点邪,他就会有热?

在《伤寒论》中,这种情况是比较少的,但是到了《温病条辨》的时代,也就是清朝,这种情况就比较多了,这跟人的体质演变有关。

这时候,人们比张仲景时代更加容易动火。

桑叶入肝、胆、肺三经。

一味药的归经,我们可以通过想象,或者在理解中记忆:

桑叶是绿的,而且作为箕星之精,肯定入肝经;

它还能泻胆火,所以必定入胆经;

它辛凉解表,所以入肺经;

又因为它的叶脉非常致密,所以它还能够入肝络、肺络。

治疗外感会经常用到桑叶。有一个典型的方剂,就是桑菊饮。

桑菊饮:

桑叶二钱五菊花一钱杏仁二钱

连翘钱半薄荷八分桔梗二钱

芦根八分甘草八分

这是古书中的剂量,我们现在用的时候,还会有所改变,比如说芦根用八分就太少啦,我们一般会用到一两左右。

我可以给出我常用的一个常规剂量,供大家参考:

桑叶三钱,菊花四钱,杏仁三钱,

连翘三钱,薄荷一钱,桔梗三钱,

芦根一两,甘草二钱。

爲什麽剂量会有变化呢?可能是药材的质量变了,也可能是煎法、剂型上古今有差异。

容易动火,跟肝胆有关。

动辄肝热,木火刑金,所以肝热会伤肺络,与外邪呼应,造成咳嗽、身热。所以,用桑叶菊花,去胆火、清肝胆。肝火,书里面没有明言,它只是在讲怎么用而已。

我们现在的人依然是这样的,所以桑菊饮仍经常用到。

感冒的时候会出现头脑昏沉,正好桑菊来清利头目。

何况它都能疏风清热,桑叶更擅长疏风,菊花更擅长清热,它们配在一起就能够相得益彰了。

那我们想,为什麽在这里用到菊花,而不用桃花呢?桃花不也是花吗?不也有宣发的作用吗?

要知道,菊花是秋天开的,得金气,而金是主清凉、肃杀的,而且金克木。

桃花是春天开的,有生发之气,它是红色的,入血分,现在邪气主要在气分,当然不能用入血分的药。

邪还没到血分,你却用了入血分的药,就可能会引邪深入。

桑菊饮里还有一薄荷,是一味非常重要的辛凉发表药,《神农本草经》中没有,是后世医家发现的。

桑菊辛凉发表,但是它发表的力度不够,还需要加大,所以用了薄荷。薄荷的辛香之气味非常明显,开表的力度很大。

这个药到后世才用,也是因时制宜。

为什么呢?因为有邪,要发汗,但同时又因为有热,不能辛温发汗。

在张仲景时代,发汗都用辛温的麻黄、桂枝,但是现在时代不同了,这个时代的人肝火更大,动不动就是火,不敢用辛温,只好用辛凉。

辛能开表发汗,凉又能清热,于是大家就找到了薄荷。

即使是受了寒邪,可以用辛温发表,但由于麻黄桂枝发汗的力度太大了,也不适合。那就用苏叶。一味苏叶,就能替代麻黄加桂枝,因为苏叶既入气分又入血分。

我们学本草,千万不要拘泥于《神农本草经》,而要有一种开放的心态。

连翘是走中焦的,能清胃热,又清心火。

“温邪上受,首先犯肺,逆传心包”,温热之邪传到心包就会成为重症,所以用连翘防止邪气逆传心包。

有人要问了:既能清胃热,又能清心火,黄连不也有这个作用吗?为什么不用呢?

有两个原因:

第一,黄连是守而不走的药,它比较懒惰,走得比较慢,而我们感冒是需要速战速决的,邪气在这里,必须赶紧把它赶走,排出体外。

体表的邪气用薄荷以发汗的方式把它赶走,在里的则用杏仁把它从大肠往下引。黄连虽然有用,但速度不行,耽误事儿。

其二,我们在开方子的时候写“连翘衣”,就是连翘外面的一层壳,外壳往往走表,而且连翘有幽香开窍之功有通透性。黄连是根,不走表;也无幽香,没有通透性可言。

中医处方用药都是反复精选的。有的药它虽然有一部分作用,但是作用不全,它不是最佳的选择。

桑菊饮里面的药都比较通透,没有赖在那里不走的药,也没有引邪深入的药。古人流传下来的名方,其中每一味药都是很值得我们研究的。

一个治疗感冒的好方子,不但要兼顾表里,还要考虑升降之机。

桑菊饮中用杏仁、桔梗,一升一降,在升降之间调整肺的气机,乃至整个人体气机。

杏仁是一味开肺的药,又走大肠,通腑泄热。

所有的仁都含有油脂,能润肠通便,杏仁开肺,降肺气,又有油脂通润大肠,所以它通腑泄热的功效尤其好。

肺与大肠相表里,肺热可以通过大便从大肠泻下去。

那么,这里爲什麽不用桃仁呢?桃仁跟杏仁不挺相似吗?因为杏仁走气分,桃仁走血分,它们不一样。

怎么区分呢,我们不需要死记硬背。

春天的时候我们出去看看杏花和桃花,这个季节南方杏花应该快开了,杏花是白的,可能微微有那么一丁点红。桃花则是红的,所以桃仁走血分,邪在气分你用走血分的药可能又是引邪深入了。

桔梗是一味开提肺气的药。开就是打开,提就是往上提。

开就能透,肺气一开也就意味着毛孔开,毛孔一开,薄荷之类发汗的药,就会发得更快。

能够往上提,它就不会下陷。感冒受了很多邪气,要防止它下陷。邪气如果下陷,陷到中焦肠胃,那就是拉肚子;陷到肾里,那就是肾炎之类的。急性肾炎,很多就用桑菊饮的加减来治,效果非常好。

考虑到人体受邪,很快会化热,一化热就会伤津,津液伤了要赶紧补上,所以这里用了一味芦根。

芦根就是芦苇的根,长在水里,是一味生津液的药,它很滋润,同时又很通透。

这味药生津液而不易成为痰。它还能把不好的水利出去,把好的水给你补上。

我们这里又要问了——学东西要学会思考,多问自己,学问需要自己设问题问自己,等自己把问题给解决了,就是不知不觉地在进步。

芦根有生津的作用,那花粉不也有生津的作用吗?这里为什么不用花粉而非要用芦根呢?

因为花粉是瓜蒌的根,通透性不如芦根。感冒用药始终要注意通透,要能够让邪气及时透出去。所以,在这里用芦根而没有用花粉。

方中的甘草一是调和上面各种药的,同时还能和胃气。我们一般用十克。

甘草是调和诸药的,我们经常用三五克;

如果用到十克或者二十克,那它是具有清的作用,能清热还能解毒。

在这里,甘草有解毒的作用。

芦根、甘草都是入中焦的,能固护胃气,生津液。

而“保胃气”、“存津液”是《伤寒论》中重要的原则。

我们在讲方子的时候,每味药都要认真地讲一讲,同时,我们要把这味药跟别的药反复比较,这样才能深入地认识药性。

就像做一件事的时候,把人和人反复比较一样,达到知人善任。我们要知药善用。

认一味药就好比认一个人,比如说今天我们要认识张三同志,把他的简历打出来,发给大家。大家就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,至于这个人的人品、办事的风格,简历上还不能完全体现。

一个人尚且如此,如果是三百六十五个人的简历都发给我们,我们就迷糊了。

我们最好是在不同的场合反复见到这个人,观察他在不同场合有什么反应。同时,又跟别人做比较,这样我们就能很快熟悉他。

这也是学药的正路。

所以我们现在讲方子的时候要介绍药,第一次听我介绍薄荷或者杏仁的时候,你可能会比较生疏,但是以后我们还会常常听,因为杏仁、薄荷的药在很多方子里都会有。

在不同的场合反复地遇到,甚至听腻了,你就熟悉它了。

不然的话,如果一味药脱离了场合,光看简历,我们必然记不住。

桑菊饮在《温病条辨》里被称为“辛凉轻剂”。既然有轻剂,那么肯定就有重剂,还有介于轻重之间的平剂。

所以,辛凉有三个方子,或者说有四个方子。

辛凉轻剂是桑菊饮,辛凉平剂是银翘散,辛凉重剂一是麻杏石甘汤,还有一个是白虎汤。

后两个方子都出自《伤寒论》,而银翘散和桑菊饮这两个方剂都出自《温病条辨》。

不管是温病的方,还是伤寒的方,只要是有用的方,我们都拿来,为我所用。

有的同学一看到讲的是温病的东西就走了,不听了,这种心态不好。只要有用的东西我们都要学。

愚者千虑,必有一得。何况吴鞠通并非愚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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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略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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